「不做事,超不習慣。
時間怎麼過得這麼慢啊?」
男人眼直盯著螢幕,
時而把目光轉移到手錶,
像要把它看出一個洞來。
「你啊,難得休息一天,
放鬆一下吧?
休息才能走更長遠的路。」
女人聞著咖啡香,
露出滿意的笑容。
男人不斷翻著筆記本,
拿起原子筆來回按壓,
發出咖咖咖的聲音。
/
「你在幹嘛?」
女人觀賞著男人的「表演」,
並啜飲一口咖啡。
「我在想企劃案的細節。」
他在紙上速寫許多文字,
簌簌的聲音從未停過。
「沒收。」
對男人而言,筆記被沒收,
宛如判死刑般。
該死的法官。
「還我。」
男人手伸出來,
示意女人將筆記給他。
「不要,該休息就好好休息。」
/
「休息是酷刑,只有工作才有意義,
請還我。」
男人伸手想去搶,女人退到牆壁上。
「對你而言,工作是生活的全部是嗎?」
女人抓緊筆記本,宛如它是人質。
聽見女人的話,又看見筆記本被抓皺,
男人的心宛如被撕裂一般。
「對!工作的時候,
我能感受到大家需要我,
這就是我的意義!」
「我呢?」女人的語氣不溫不火,
卻瞬間冷卻男人的情緒。
他看向女人,並露出茫然的臉。
/
女人嘆一口氣,接著說:
「算了,這又不是第一次,拿去吧。」
她把筆記本塞入他的胸口,便走入房間。
只有一秒,
男人瞥見女人的眼角殘餘淚光。
他為了工作傷害了最愛的她,
掩著臉,倚著牆壁,
身體由上往下移動,
直到坐在地面為止。
「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?」
他喃喃自語,看著筆記本的文字。
/
這是他努力爭取來的企劃案,
想當初主管宣布通過時,
他有多麼高興。
女人看見他努力的全程,
聽見這消息,
明白這是他的驕傲,
也淡淡地露出笑容。
從那之後,他越來越晚回家。
除非工時超過,
他每天都會忙到晚上九點。
/
即使回到家裡,
也會思考企劃案的內容。
女人見狀,一開始沒說什麼,
在客廳等男人回來,並適時溝通。
後來隨著男人晚歸次數與時間增加,
她覺得多說無益,也不想等他。
只為他保留門口的小燈,
在男人眼裡看來,那是她最後的讓步。
/
男人走進倉庫,
看見被放在角落的吉他。
這是他那時追求女人的秘密武器,
深情款款的模樣及悅耳的音色,
讓許多女孩子為他著迷。
如今上面已經積滿灰塵,
而自己的身材也已經走樣。
「真懷念,想當時。」
他向它吹一口氣,試撥一下弦,
發出熟悉的旋律,並拉開回憶的序幕。
/
男人從追求,一路回想至今。
女人除了幹練,
還會提供他工作的建議,
讓他工作如虎添翼。
有她打理家裡,讓男人非常放心。
加上她擁有自己的生活圈,
過得比自己更多采多姿。
讓他認為即使沒他陪伴,
女人也不要緊。
/
今天看見她的淚,
他明白自己說得太過火了,
也錯得離譜。
如果沒有女人支持自己,
他能放心向前衝嗎?
如果女人真的不要緊,
她會找自己理論嗎?
我們彼此需要,
也因此要好好陪伴她。
愛她,保護她,是我的義務。
即使明白這一點,男人的腦海裡,
還是浮現工作的種種。
/
即使身體休息,但心不甘讓他休息。
「真是夠了,什麼工作與生活平衡,
根本不可能嘛。」
等等...如果根本不可能達到平衡,
為什麼這麼執著?
既然腦袋無法完全清空,
那麼只要降低想工作的時間,
提升把握當下生活的比重就好。
有靈感時,趕快寫下來,
大概10分鐘內。
其他時間,就好好陪老婆。
這樣不是兩全其美嗎?
既然現在沒靈感,想這些也沒用。
好好陪老婆吧。
/
男人找出最適合自己的方式,
就像阿基米德喊著Eureka般興奮。
他擦拭吉他後,照著鏡子,
稍微整理一下外表,走進房間。
一進門,他便看見女人拿起結婚照,
喃喃自語:「當初你說,
我是你生命的全部。
果然結婚,是愛情的墳墓,
你去跟工作結婚吧!」
她一直戳著相片中男人的臉,
發出咄咄的聲音。
果然不能惹到兇女人。
男人起雞皮疙瘩。
/
「親愛的老婆,請讓我為妳獻上一曲。」
「想到哦?」
聽見男人的聲音,女人放下照片,
回眸盡是殺氣。
「是阿,想說很久沒彈吉他了。」
男人撫摸著吉他表面。
「哦?」女人挑眉。
「今天要演唱的是...妳是我的花朵。」
男人開始唱他們的定情曲。
「該練新歌了。」
女人兩手抱胸,翹著左腳,
眉頭稍微平緩些。
/
「是該練新歌了,
但這也代表我對妳的愛,
從來沒變過。」
「只有這種時候才會說好聽話,
你剛不是說工作是你的全部?」
女人瞇起眼,等候男人的回答。
「是的,我剛剛說過。
能得到主管和下屬的信賴,
是非常有意義的事情。」
女人的右眉,往上提一些。
男人思考著接下來的發言,
「比起工作,我更需要妳。
如果沒有妳在,
我不能專心工作。
只要想起妳的笑容,
再苦一切都值得。」
/
「對不起...,也謝謝你。」
女人掩住臉,原來是流淚了。
「怎麼了?」男人緊擁著她。
此刻的她,比原來為嬌小無助。
「我...也有不對的地方。
那個企劃案...是你的夢想,
你會把心力花在它上,
是理所當然的。」
「只是...唔嗯...有時覺得...
好久沒跟你好好說話,
有種陌生的感覺,讓我好害怕。」
男人抽幾張衛生紙遞給女人,
她按壓著濕潤的眼眶,並擤鼻涕。
/
聽見女人的心聲,男人柔和地說:
「我也是...今天我們聊聊,好嗎?」
「企劃案怎麼辦?」
女人抬頭看著他。
「不重要,現在重要的是妳。」
男人在女人額上一吻。
「哼...說得好聽。」
「我也會努力做到。」
男人撥起吉他弦,接著說:
「下一次妳想聽什麼?」
「我只在乎你...好了,
要讓你彈新歌太勉強了。」
兩人相視而笑,並促膝長談。
對男人而言,這是最幸福的時光了。
#原本標題想打 工作狂的放閃時光
不過會破梗~
#久違的2000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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